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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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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淳煙帶著他們把谷離閣的各處都逛完,已是申時。裴意跟公玉辭說:“王爺我們是不是該下山了,不然太妃娘娘該擔心了。”

公玉辭點頭道:“那你去把那靈泉酒取來,我們便離開。”

淳煙聽到一個熟悉的詞,忙問:“王爺您剛說什麽酒?”

“靈泉酒。”公玉辭說,“其實我們今天來谷離閣主要是為了取回這酒的。”

淳煙心裏一沈,不會那麽巧吧?她一個月前剛把這酒偷出來,沒想到這竟是給王府的?可是裴意年年來,也沒提他是來取靈泉酒的啊。她只當是他隨便拿了一壇酒給王爺送禮的。

淳煙想趁他們還沒發現,早些開溜為好。她故意張大口,裝作打哈欠的樣子,道:“那個小的現在有些乏了,就不陪你們一道取酒了,就先回去睡了。”

她伸出大拇指指了指旁邊。

公玉辭點頭應允。

“謝王爺。”

淳煙說完,剛邁出去兩步就被落塵喊住了。

他把她拉到一邊,神情嚴肅:“你是不是最近又去酒窖頭酒喝了。”

“沒有!”淳煙急於否認。

落塵嘆了口氣,認真看著她,又問了一遍:“你是去了對吧。”

淳煙抿唇,低頭看著腳尖,承認道:“一個月前去過一次。”

“可是偷喝了那靈泉酒?”

淳煙驚地擡頭:“你怎麽知道?”

落塵微張了口,卻又閉了。雖然早猜到是如此,可是親耳聽到內心還是受了不小的振動。防了那麽多年還是沒防住。

師傅一直對外對內統一口徑,說這靈泉酒的釀造之術早已失傳。然而不知道她這又是從哪得來的消息。

這靈泉酒必須采集春夏兩季早晨的露水,以秋實冬花為原料,一年才釀出這一壇。專供南禾王府是因為這個釀酒的秘方,是來自南禾王爺的生母,也就是太妃娘娘陳音澈。據說當年她就是憑此酒引起了先皇的註意,也為他們家十年前的一樁冤案平反昭雪。此酒對南禾王府的意義不言而喻。

落塵撇下了淳煙,走到公玉辭面前,撲通一聲跪下:“承蒙南禾王府對落塵的信賴,只是這靈泉酒被小的不慎打翻,還請王爺責罰。”

淳煙一聽,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,也立馬上前跪下:“其實不賴落塵師兄的事,是,是小的貪喝,前幾日把它從酒窖裏偷了出來。但我不知那是供給南禾王府的。還希望王爺莫要怪罪師兄,若要怪,便怪我一個人好了。一人做事一人當。”

公玉辭垂眸看著她問道:“你可知那靈泉酒的重要性。”

淳煙搖頭。

“那你可知此酒的釀造之術。”

淳煙仍是搖頭。

裴意雖然一見到淳煙那丫頭,免不了和她鬥嘴,可此時也在心裏為她捏了一把汗。他正欲開口替她求情,卻聽公玉辭說:“算了吧。不知者無罪,你們二人先起來吧。”

淳煙心裏提著的一口氣松懈下來,她站起身,又拍了拍膝蓋上的灰,卻見落塵師兄還跪著,一動不動,便拉了拉他的衣袖:“餵,師兄,王爺喊我們起來了呢。”

“跪下!”

淳煙嚇得臉色一變。落塵師兄的態度從來沒有這麽強硬過。這是吃了十斤炸/藥吧,這麽兇?

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跪下去,公玉辭再度開口:“落塵兄不必苛責於她,您也先起來吧。長幼有序,您跪我,我如何受得起。若說要跪,也是去家母太妃娘娘面前跪。”

公玉辭說了兩次,落塵只好起了。

淳煙抓了抓脖子,怯怯對公玉辭說:“不如,我把這個酒給您釀出來賠罪。”

“這個酒一年才能釀出一壇。”公玉辭說。

“啊?這麽難釀?”早知道她當初應該多喝幾口,真是便宜三武那個小子了。

落塵給她解釋:“靈泉酒需要集四季時物,故而一年才一壇。”

淳煙抿唇幹笑。這個酒釀起來還挺費勁兒啊。

“不過淳煙的提議也未嘗不可。”公玉辭轉向落塵,“家母生前癡迷於釀酒之術,近來有意開一家酒莊,若淳煙能去到王府,為家母釀酒,她應是不會因此事為難谷離閣的。”

“這當然是好。”落塵頓了頓,“只是淳煙自幼長在谷離閣,規矩什麽的不甚了解,去到王府恐會做出逾矩之事,到時只會讓太妃娘娘更加生氣。”

公玉辭:“這點無需掛慮。家母並非聲色俱厲之人,我想若是淳煙願意來,她一定很歡喜的。”

落塵道:“還望王爺容小的和師傅師娘商量一下。淳煙自幼長在他們身邊,此去也不知要多少時日,此事還需告知他們一下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

落塵看向淳煙道:“淳煙你先回去收拾收拾。”

白楓簾和茹藍聽落塵說完事情的緣由後,想著也別無他法,心中自是放心不下,但也只能答應了。

臨走前,眾人皆退了出去,留淳煙和白楓簾,茹藍好好告別。

茹藍看她背上背的包袱沒裝多少東西的樣子,嗔怪道:“你以為你這是和之前一樣,只是下山住幾天而已,東西帶這麽少。冬襖棉衣可都帶了?”

淳煙搖頭:“沒帶。我只帶了春夏兩季的衣物。”又道:“那我再回去收拾收拾?”

茹藍拿手指輕點了一下她的腦門:“到山下買新的吧。這些東西帶著也沈。”

說完她塞給茹藍一張大額銀票:“要是錢不夠,告訴我們一聲,我們讓岸梔師兄給你送。”

“謝謝師母。”淳煙張開雙臂,給了茹藍一個措不及防的擁抱,“我就知道師母是疼我的。”

白楓簾心中對她牽掛頗多,少不免叮囑道:“到了王府,機靈點,不要像在這裏一樣莽莽撞撞的。那兒規矩多,雖說太妃娘娘和王爺為人寬厚任善,但是王府人多口雜,你要是做錯什麽,那些人的眼睛可都看著呢,萬事小心才是,千萬不要壞了王府的規矩。”

“弟子謹記師傅教誨。”

淳煙說完,幹脆將白楓簾和茹藍都擁在懷裏:“淳煙一定會在王府好好的,不讓師傅師母為我憂心。等我將那酒釀完,我就回來繼續陪在你們身邊,一輩子不離開。”

茹藍推開淳煙道:“你這孩子傻不傻?我們哪能一輩子把你綁在身邊,你看你,就知道說些沒有著落的話。”

淳煙語氣帶著撒嬌的意味:“師母,淳煙是認真的。”

茹藍心裏覺得窩心,嘴上卻嫌棄:“我才不信,你嘴甜慣了,這話能有多少可信度。”

“師傅你信的對不對。”淳煙轉向白楓簾,見他點頭後,對茹藍道,“你看,師傅就信我。”

茹藍仍是嘴硬:“得得得,我可不希望你纏著我身邊一輩子。你這次下山去能覓個如意郎君把你帶走,也算我積德了。”

“師母就不能也說些窩心的話與我聽聽麽。”

茹藍白了她一眼,殘忍拒絕:“不能。”說完又冷漠地別過頭去,不看她。

“哦。”淳煙撅起嘴,又可憐兮兮道,“那我真要走了。”

白楓簾輕點著頭。

“我走了?”淳煙又說了一句。

茹藍仍是沒看她。

“真走了?”

“誒。”她嘆了口氣,從房裏退了出去。

而在她關門的那一瞬,她好像聽見了茹藍抽泣的聲音。

誒,我就說茹藍師母還是舍不得我吧。為什麽不能當面跟我說呢。淳煙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,將背上的包袱調了下位置,向主閣正門走去。

公玉辭和裴意已經在外面等著了。

淳煙跨過門檻,收拾收拾面上的愁容,故作輕松:“走吧。”

公玉辭問道:“都跟閣主和閣主夫人說好了?”

淳煙使勁兒點了點頭:“說好了。你都不知道他們看我要走,一個二個哭得稀裏嘩啦的,別提有多舍不得我了。”

公玉辭微笑說:“想來二位也是把你當作他們的親女兒來看待。”

“是呀。就是我實在太不懂事了。還有今天的事,實在是做得很不靠譜。還是要謝謝王爺寬宏大量,願意給小的補救的機會。”

裴意:“你倒是知錯就好,只怕是狗改不了吃屎。”

淳煙怒目瞪著他回敬道:“我看你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。”

公玉辭及時出聲,制止了二人又一次的鬥嘴:“我們該下山了。”

淳煙擡頭看了看天,也道:“是該下山了,太陽都快落下去了,到時候天黑,這路就不好走了。”

“無妨。”公玉辭嘴角微揚,笑意淺淺,又問道,“淳煙可會武術?”

淳煙難得謙虛一回,笑說:“略會那麽一點,只是一點。”

公玉辭會意:“那我帶你下山吧?”

“啊?”

還沒等淳煙想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,她就發現自己的腰被公玉辭抓著攬了過去。他抱她在懷裏,輕松起跳,一躍而下。

淳煙楞楞看著公玉辭的臉,心撲通撲通跳著。

天被落日燒得通紅,恰如少女緋紅的臉頰。殘雲翻滾,卷挾起莫名的情愫,種種姿態都像是心動的描摹。

如意郎君?淳煙心裏念叨著,又輕拍了兩下臉頰,低下頭笑了。

頂上傳來裴意的喊聲:“王爺你怎麽說跳就跳,也不喊我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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